「神龍……?」
眾人都看向大嬸,不知道何意。
「是一個龍頭的人,就站在西邊的那個公園外面!」嬸嬸笑著說,「我今天路過他的時候,忽然感覺他的氣場和別的人不太一樣,於是趕忙跪下參拜,結果他真的保佑了我!」
「什麼……?」
有一些人明顯是不太相信嬸嬸的話,身上的味道扭曲起來。
「是真的!」嬸嬸依然一臉認真地對所有人說道,「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個「神龍」身上的力量!要不然我怎麼可能獲得「清香」?!」
萬伯伯此時也愣了愣,這個地方似乎越來越超乎他的預料了。
「神龍……?」萬伯伯撓了撓臉頰,似乎是想到了什麼,「不管有沒有用,既然咱們是家人,以後每天早上都去參拜一下吧!」
「以後……?」此時有人提出異議了,「萬哥……這地方不是馬上就要……」
「湮滅?」萬伯伯搖了搖頭,「說實話,所謂「湮滅」根本沒有什麼可怕的,其實大家都已經經歷過一次,只不過你們忘記罷了。」
萬伯伯詳細地跟大家介紹了那一次「湮滅」,只是所有人都化作粉末,然後回到了現實世界。
然後我們每個人都在現實世界當中待上一天半,又會回到這裡。
其中「清香者」可以保留記憶,而其他人不行。
「萬哥……」此時一個嬸嬸有些激動地問,「就是因為這樣,你才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們獲得「清香」嗎?你是希望我們保留記憶?」
「是的。」萬伯伯神色黯然地點點頭,「本來我只想做一個「無私者」,但還是有很多人不信任我,所以只能在這裡告訴你們我的最終想法了,我只是想讓所有人都獲得「清香」,有朝一日能夠一起逃出這裡。」
說完之後,他又告訴眾人如果下一次能夠回來,我們一定還要來到這間超市,這是我們所有人的「家」。
那一刻我覺得萬伯伯真的很好,我以前從來不知道「家庭」是什麼,但現在知道了。
「家庭」就是我們一群人在一起互幫互助,有了問題可以一起探討,有食物了一起分享。我們互相鼓勵、互相給對方加油。
原來這就是「家庭」呀。
第十天的時候,我們各自去找自己喜歡的地方接受「湮滅」,這一次的旅行又結束啦。
我左手拉著顧禹哥哥,右手拉著思維姐姐,三個人在空曠的街道上走著,我心中既高興又難過。
高興的是我好像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家人,難過的是我們馬上又要分別了。
「思維,你覺得萬哥這樣做得對嗎?」顧禹哥哥問道。
思維姐姐聽後搖了搖頭: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我們把人聚在一起……真的就能逃出去了嗎?」顧禹哥哥冷冷地轉過頭,「到最後所有的「財富」都只掌握在萬哥一個人手中,逃出去的也是他,不是我們。」
「我也想過,但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?」思維姐姐嘆了口氣,她抓住我的手心也開始微微出汗了,「情況確實比我想像中的可怕,那些人眼看就要被洗腦了,可我們就算離開,也根本帶不走英雄小弟弟,萬哥不會讓他走的。」
「那就把他留下。」顧禹哥哥說道,「思維,我準備離開這個組織了,你要一起嗎?」
顧禹哥哥一句話,讓思維姐姐和我同時呆住了。
我剛才沒有聽錯嗎?
把我留下是什麼意思?
「不行……英雄小弟弟是和我一起的。」思維姐姐聲音有些慌亂地說道,「我不可以丟下他,如果沒有我在的話,我很難想像他要如何才能在這裡生活下去。」
顧禹哥哥慢慢皺起了眉頭,他低頭看了看我,又抬頭看了看思維姐姐,最終還是嘆了口氣。
「思維,我們已經來到這裡二十天了,你難道還不明白嗎?這個地方不需要什麼「感情」,更不需要什麼「家人」。」顧禹哥哥身上的氣味很難過,他看了我一眼,繼續說道,「這孩子不是什麼救世主,萬哥也不是這裡的「王」,我們需要尋找其他的路。」
「但我們是安全的。」思維姐姐說道,「顧禹,雖然別的方面我認同你,但這二十天來我們都是安全的。你忘了嗎?我和英雄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正在被人搶劫,雖然這個組織明顯就是「傳銷」,可我們已經沒有什麼能失去的東西了,我們一直都一無所有啊。」
顧禹哥哥聽後轉過頭,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:「我們還有你。」
「我?」
「我們還有「思維」。」顧禹哥哥說,「如果繼續待在萬哥的組織里,就算你能保持「思維」,可不見得所有人都會和你一樣清醒,知道什麼叫三人成虎嗎?我現在已經有不祥的預感了。」
思維姐姐聽後默默低下了頭,她的氣味在猶豫。
我能感到她真的很想跟顧禹哥哥走,但她放心不下我。
我多麼想說一句「姐姐你去吧」,可我不能,我不想,我不要。
如果姐姐不在這個「家庭」里,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
但是我也不能說「姐姐留下」,我只是個小孩子,大人在說話的時候,小孩子不能插嘴,我很怕姐姐會忽然不喜歡我。
所以我只能緊緊地抓著她的手,抓到我的手心也全是汗,但我什麼都沒有說。
「我不能走。」思維姐姐說,「顧禹……說實話,我對自己有深刻清醒地認知,就算我和你一起去闖蕩,也不見得能夠逃出這裡,與其如此,我更想幫這個孩子建立正確的三觀。」
姐姐的一句話讓顧禹哥哥身上的疑惑氣味更濃了。
「幫他建立三觀……?」他皺著眉頭看向思維姐姐,「恕我直言,你和他不過是萍水相逢,這是什麼必做不可的事情嗎?」
「是,但我就是覺得有必要。」思維姐姐笑了一下,「顧禹,你知道嗎?生活中我就是這樣,我愛每一個人,只要被我看見了就不可能不管。」
顧禹哥哥聽後苦笑一聲:「你的意思是……你才是真正的「無私者」嗎?」
「我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自己。」思維姐姐搖搖頭,「我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。」
這一刻,思維姐姐身上出現了「清香」,那股香味的名字叫做「治癒」。
那一天我們三個人拉著手,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人消散。
但我從來沒有想過,下一次見到顧禹哥哥,已經是四年之後了。